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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 「這所學校和傅培梅有什麼關係?」站在培梅中學二樓,旁邊的曲冰朋友問我這個問題。這時我才想到往往你認為理所當然的名詞,對某些人就成為百思不解的迷惑。

培梅中學外貎.JPG 

      這所位於加爾各答華人區的僑校,所以命名為「培梅中學」,原因在於他們都是從廣東梅縣移民到印度的客家人,為了培育梅縣的下一代,學校就以「培梅」為名。

      老鳥姜樂義告訴我們:「印度華僑最多的地方是加爾各答,這裡以梅縣客家人為主。華僑早期多開製革工廠,由於市區開發到該處,市政府要求環境汙染嚴重的製革廠遷出,所以只得結束工廠。於是華僑紛紛改開中餐廳,目前這附近有三十多家中餐廳。」

      我們拜訪該校時,好像學校已放學,但仍有學生留在教室,有老師輔導功課。後來才知道他們是課後補習,要另交學費。從這一點可看出漢人的特性──超愛補習,對孩子的學業總是不放心。

而和梁校長交談後,才知另一令人心酸的事實:這些在海外為華裔子弟漢文教育付出血汗的老師,以往僑委會(或教育部)每個月補助他們50~100元美金,就讓老師無後顧之憂。自從政府採取只愛台僑,不理睬老僑後,這些補助僑教的經費全無,使得老師必須在課後為學生補習,才能勉強養家。

校長辦公室.JPG 

在大吉嶺出生及受教育的梁校長,有兩個女兒分別在中興、成大就讀。為大專同學服務的康念慈,一向熱心助人,聽到這裡,立即說:「校長,妳有沒有東西要帶給女兒?我住高雄,離台南很近;我常跑台中,這是舉手之勞的事。」校長起初還客氣推辭,看康老師真誠的態度,開心的接受康老師的好意。

隨時想要「出賣」布農族歌聲的姜樂義,此時趕緊問校長「要不要聽與眾不同的天籟之音?」我想梁校長也是出於好奇,聽聽來自中央山脈的歌聲。當我們曲冰夥伴唱起「回家、重生」等濃郁布農風味的歌曲,我看到梁校長深受感動的表情。

接著她決定邀請我們第二天晚上到培梅中學演唱,當時已過下午四點,僑界唯一的僑報,也過了截稿時間,怎樣將此訊息通知華僑呢?當我們正為此事煩惱時,梁校長立即想出辦法:「你們寫一則演唱廣告,我送到幾家中餐廳,消息會傳到華僑耳中。」能有多少人來聽歌?我們真的不敢抱任何希望?儘管我們都是自費前往,可是能見到遠離故土的同胞,總是快樂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意外的插曲

      第二天下午三點,我們準備從住宿地搭計程車到培梅中學,這時發現一條「大事」,廖金池不見了!他為什麼失蹤?原來早上我們從Mother House出來搭公車去垂死之家,廖金池因為回台後有場演講,於是步行回住宿地寫稿。我們中午回去休息,沒見到他的蹤影,有人解讀他去逛街,也沒在意。可是當全員集合出發時,因身體不適在房休息的余春雄說:「一直未見『金池』回來!」

      慘了!在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的大都市走失,去那裡找人呢?霎時,每人的臉色大變,其中特別緊張的是領導姜樂義,只見那張削瘦的臉孔,更加緊縮,他立即決定:「大家先去培梅中學,我來找人。」        另一個著急的人是廖金池的大妹芥碧,她急得哭起來。

      每個人面帶愁容、心情沈重的上了計程車。我和馬老師同車,她竟因憂心如焚而痛哭。汽車在路上奔馳,我看著窗外的街景,感覺更悽慘,最後我們在車上祈禱,求天主帶領廖金池,趕快回到我們身邊。

      我們怎樣也沒料到,計程車停在培梅中學前,就傳來「廖金池已經到了!」真是感謝天主!幸好中午姜樂義才告訴大家,他買了一張卡,打手機連絡不必付國際漫遊的高昂話費,於是趕緊通知姜樂義不要再找人,趕緊歸隊。

      Mother House到我們住的地方,只拐兩個彎,路並不複雜;再說廖金池決定自己返回,一定牢記路線,他為什麼迷路呢?後來聽說原因是:一大早出門,路上行人很少。彌撒後,行人變多,他就認不得原來的路。偏偏加爾各答街道像迷宮,一個叉路走錯,很難回到原來那條路。

      幸好芥碧前一晚給哥哥塞了五百盧比,廖金池來回跑了幾個仁愛修會的機構,再坐計程車找路,在五百塊即將花光前找到培梅中學。

      梁校長帶我們看演唱會的會場,原來就是ㄇ字形教室,中棟樓的一樓不當教室,平時像開放空間。原來教室內牆的中間,有面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;旗下下中分別掛著國父和甘地(我的猜測)遺像;像旁從右到左為禮、義、廉、恥的校訓;兩位國父遺像下則是培梅中學的校徽,只要擺上椅子,就是學校大禮堂,這是相當好的設計。我們來到後,培梅中學的工作人員,慢慢的搬來椅子,有塑膠椅、木椅、長條椅,好像校園內能移動的椅子都搬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爆滿的觀眾

雖然來印度後,曲冰夥伴先後在聖堂、垂死之家、重病之家唱布農族歌謠,可是一直未見他們正式演出。傳統上原住民唱歌,不需要樂器伴奏,而布農族更利害,族人自然的合音,成為震驚世界音樂界的八部合唱。曲冰人對「八部」合音有意見,他們認為比八部還多。

      為了讓曲冰人走出山谷、走出台灣,看看外面的世界;也要讓世界認識曲冰布農族的歌聲,姜樂義多年來積極的「出賣」他們,因而兩度帶領曲冰人遠征南非演唱。我們這次的成員,至少有一半去過南非。也因為到過南非,他們添購一大一小的南非皮鼓,當然也跟著我們來到培梅中學。

      慢慢接近六點,我開始擔心,萬一到場的華僑才小貓兩三隻,不僅校長面上無光,對曲冰朋友的士氣也是打擊。五點半以後,陸續有些華僑來到會場。到了六點,大半座位還沒人照顧,我們仍照原計畫開始。餓了一天的廖金池,精神抖擻的做主持人,他以國語和客家話向來賓打招呼,然後談自己認識的客家朋友。

熱情的僑胞.JPG 

當曲冰朋友開始演出後,我發現他們除了布農族的傳統歌聲外,還加上鼓聲的配樂,如此融入現代理念的歌樂,真的很令人驚豔。或許布農族的歌聲太嘹亮,聲音傳到僑胞家中,因而吸引他們湧入培梅中學。

外貌彷彿相撲選手的春雄,是打鼓高手,他也是「曲冰合唱團」的靈魂人物。更讓人意外的是團中有「二胖哥」之稱的余慶雄,跳起舞來手腳之輕盈,和他的身材成反比。

開始後二十分鐘,原來我擔心「冷場」的禮堂,竟然坐得滿滿的僑胞,男、女、老、幼都有。他們專注的聽歌、看表演及熱烈的掌聲,都讓曲冰的夥伴唱得更起勁。我猜廖金池和布農族朋友的直覺,國語老歌較討好華僑,可是我這個旁觀者卻發現:僑胞對老歌的興趣不大,反而對布農族的傳統歌謠及八部合音,興趣濃得不得了。

獻唱的曲冰布農族人.JPG 

九十分鐘的表演,像眨眼般消失。儘管曲終人散,可是還有不少熱情的僑胞捨不得離去,好多人感動的說:「我們第一次聽到這麼悅耳、奇特的歌聲,真希望你們再來!」

我和念慈臨時加入這個團體,不知他們當初的計畫,但看他們在培梅中學的表演後,我覺得美中不足的是──當天團員該穿上布農族服飾,就更有民族風情,也更令人感動了。(寫於2005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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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wang0802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4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