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起「樹豆」,我想百分之九十的台灣人,一定流露那是什麼「東東」的表情。我也是在十多年前,到高樹採訪煙葉收割,碰到主人家挑來的「樹豆排骨湯」,才知道台灣有種豆子叫「樹豆」。
起初,我以為只有客家人吃樹豆,後來才知道排灣族、魯凱族人都愛吃樹豆,幾乎每個部落的農地,都見得到樹豆的蹤影。也因為我都是從車窗往外注視,遠遠的見到它的身影,知道它開黃色小花,結綠色豆莢,當豆莢枯黃時即採收。
半個月前,我和三弟到春美位於古樓的工寮。她先挖了兩叢粉薯,再挖一株生薑,又從貯藏芋頭的小窩中,撿了十來根小芋頭,這些是送給我的土產。
當我們走到花生田,看到兩棵樹豆,茂密的葉子上掛了許多綠色豆莢。春美說她喜歡吃嫰的樹豆,覺得滋味和毛豆相仿。這真是打破我對樹豆的認知,因為我一直以為樹豆要等到乾枯後才能吃。
春美說:「綠豆莢要不停的採收很費工,再說嫰豆莢不耐放,所以我們習慣等豆子都乾透了,才一起採收。」
我的好奇心又起,得到她的同意後,開始採綠豆莢。春美說:「我沒好好照顧,這兩棵樹豆長得不好!豆莢豐滿的才是首選。」我照她的指示摘豆,發現有的豆太老;有的豆又太嫰,不過還是採了一小袋。
春美看我笨手腳的摘豆,來到樹邊先搖樹再摘,我不懂為什麼要搖樹。上網查樹豆,才知道原住民因樹豆上的蟲多,先把蟲搖下再採,較不會因蟲碰到皮膚引起過敏。
長得像小樹的樹豆,是多年生的植物,雖說可活多年,春美的經驗是:活得越久,豆子收成越差。因此,部落的人,都是年年播種,待樹豆收成後就砍除。
回家後,我將樹豆洗乾淨,再加水煮熟,發現這兩棵沒噴藥的樹豆莢,大多數都被蟲蟲入侵,能吃的豆豆不多。邊剝豆邊想有機農民的講法:「收成是蟲蟲吃剩的!」說到新鮮樹豆的滋味,我覺得比毛豆差多了,當然這也是先入為主的想法。
我想起兩年多前在那瑪夏鄉買的樹豆,剩下一些還躺在冰箱裡。趁著對樹豆有興趣時,加上那天帶回家的芋頭,煮一鍋原味湯。記得第一次煮樹豆,泡了一晚,用快鍋煮,覺得豆子不夠軟,並不可口。或許那次失敗的經驗,讓我忘了樹豆的存在。後來從網路文章得知:樹豆至少泡水24小時,才容易軟爛。
我這次先把樹豆煮沸,再小火煮半小時,然後放入燜燒鍋。兩小時後嘗豆子,未軟;再開火煮沸、燜三小時。這樣反覆三次,樹豆終於到了我要的標準。也是看到原住民的文章,得知煮樹豆湯要加生薑,果然滋味比上次做的好喝多了。
食髓知味的我,希望春美留些樹豆給我,春美說:「來不及!我的表哥認為那兩棵豆子長得太差,前兩天砍倒。」
春美在部落大學開的「織布班」,昨晚是最後一節課,以排灣族的「奇拿富」和「樹豆湯」為主。提供美食的是春美的小學同學兼織布班學生香君。樹豆湯的樹豆都開花且極軟,比我煮的好吃多了。
我問她煮樹豆的竅門?她的答案是:「樹豆要新鮮,因此不用泡水。我用快鍋煮半小時就好。」看來陳年樹豆是煮不出好滋味,我算上了一課。
我和春美談到樹豆的蛋白質極高,她說;「我們的祖先不知道什麼叫『蛋白質』,只要知道孕婦要生產,家人就會煮鍋樹豆湯,嬰兒落地後,產婦就喝樹豆湯。我們坐月子也是以樹豆湯為主。」
台灣原住民近半的族群,都愛吃樹豆,看來樹豆真是原住民的好朋友,我因此以為樹豆是台灣的原生植物。那曉得上網一查,才知它的祖先來源有兩種說法:最早是起源地為非洲,最新說法則是印度是發源中心。
樹豆的名字也不少,木豆、柳豆、白樹豆、米豆指的都是它。不管多麼貧瘠和乾旱的土地,樹豆都能開花結豆,它是中南美洲、非洲、印度等地的重要食糧。也因此榮登世界乾豆產量第六名。
再過一個多月是樹豆的產期,想吃它的人,除了到部落採購,三鳳中街也看得到,但不是每家都有,價格也不便宜,記得一斤在130元上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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