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蜀桂的道聽塗說

        在印尼半個月，對雅加達和棉蘭的街名，至今仍沒搞清楚。從來蓉及她家人的口中，我聽到上海街、福建街、廣東街等街名。當時我還打趣的說：「棉蘭街名怎麼那麼中國！」回來後細想，這些街名可能是華人習慣的叫法，印尼文的官方名稱，可能是另一個街名。

     「上海」在華人心目中，似乎永遠是「繁華、新派、時髦……」的同義詞。我想起十多年前寫過左營的「上海街」，那是一條靠阿兵哥撐起，生意搶搶滾的街道，因為熱鬧就被當地人叫做「上海街」。棉蘭華人的夜市，開在上海街，對我來說就不覺奇怪了！

     上海街離來蓉娘家不遠，我們安步當車，不到十分鐘就進入夜市的範圍。以我的台灣經驗，夜市該充滿人氣，是男女老幼散步兼吃喝玩樂的地方。然而我見到的卻是擴大版的百貨公司美食街，也就是較有規模的小吃店。

在熱帶的夜晚，照說華人該扶老攜幼的在馬路上趴趴走，可是我沒見到想像中的人群；更沒看到小孩和青少年或蹲或坐或站立的撈金魚、打彈子、套圈圈等。我聞不到台灣夜市最熟悉的烤香腸、炸鹽酥雞和雞排的香氣！當然也聽不到不同小販的吆喝聲和新CD的打歌聲。這個上海街那像夜市！

來蓉帶我到上海街的目的，是看台灣沒有賣的小吃攤，因此我們匆匆走過食客不算多的夜市，來到十字路口。哇！終於見到夜市才會出現的攤車！第一眼就讓我驚訝地說不出話，因為爐上的竟是米色的搪瓷盤，在盤邊釘上垂直的把手，就是煎餅的小平鍋。

小小的工作檯上，放了五個火爐，每個爐上都有個搪瓷小平鍋。細看像小圓桶的黑色爐子，燃料竟是木炭，因此要注意火力，不時添減木炭。兩個印尼籍的小販，負責攪拌麵糊、煎餅及加配料的那位該是師傅；另一位小男孩，則負責將餅打包及打雜。

再觀察小攤車，最多半坪的空間，還分成兩部份：左半邊有篷蓋和日光燈，前方和左側是玻璃窗。篷下是工作檯，又分兩區，左區專為打包；右區則是食材區，有兩盆麵糊、奶油、白芝麻、糖和水。攤車的右半邊，可說是違建，將打出ㄈ形的鐵板釘在板車外，然後在鐵板上放五個爐子。我看如果生意再好，鐵板上還可再加三個爐子。

烤餅師傅要同時管五個爐，煎五張餅，還不時攪拌麵糊。餅熟了再依客人的要求撒巧克力或起司。或許他有足夠的經驗，不慌不忙的煎餅，真不容易！也真神奇！

這種餅類似可麗餅，但有厚薄之分。餅的基本口味是糖、白芝麻和巧克力粒；另一種口味是在加起司。價錢也因餅的厚薄和餡有所不同，一個從1500～2500約合台幣5～8元。就因價廉物美，生意好到要排隊等待！

     來蓉接著再帶我看第二個特色攤，和可麗餅攤有段距離，感覺該是平行的另一條街的街口。我一看就覺得像狀元糕，連竹筒都很像，只是內容物全換了。把米粉換成椰子粉，中間的紅豆沙變成椰糖餡，同樣以蒸的方式，只是味道差很大。我覺得還是狀元糕好吃！

     第三個特色攤也很有趣，還是煎餅，這攤掌廚是位印度女子。攤車的構造和第一攤相仿，只是左右改變，也就是爐子在左邊。三個台灣也買得到的木炭爐，煎餅的是薄得像鋁盤的小鍋。煎餅的材料不是麵粉，而是在來米粉加椰漿和糖。

     印度女人先調了一大桶，一張餅掐一勺米糊，小火將餅烤黃即左右對折，再鏟起放在香蕉葉上，再包上紙。一張餅1500盾約台幣5元，和前面那攤可麗餅相比，份量和味道都單薄，所以這餅算較貴，因此生意也較清淡。  

     我還發現這印度女人的手藝欠佳，因為她成就一張餅，是失敗好幾張的結果。我有點小人的想法：是否故意做錯，可以帶回家吃。因為我懷疑她是打工仔而非攤主，後來我在雅加達的攤車上得到證明，因為明明是印尼人做，但幕後老闆卻是華人。

     我們逛夜市的最後一站是榴槤攤，雖說南洋人瘋榴槤，所謂「榴槤出，沙龍脫」，可是棉蘭夜市只此一攤，榴槤也不多，最多五十多個。再說榴槤的體型，比起台灣常見的金枕頭，可說是「嬌小玲瓏」！

     榴槤攤的陳列也很特殊，老闆把榴槤先分類，以品質的優劣分四群，然後讓它們坐在長條木椅上。價錢則從每個15000盾到25000盾，即台幣50元～84元。我們決定買最高檔的貨，請老闆幫我們挑粒好吃的榴槤。於是老闆挑了半天，找到一粒，然後以小尖刀剖開硬殼，兩大顆金黃色的果肉躺在白床中。

     我們立即試吃，感覺它的氣味沒有泰國濃郁，也沒想像中的甜，反而有股淡淡的酒味。來蓉說：「我總覺得印尼榴槤沒有泰國的好吃！」我也有同感，因為到印尼前，學做泰國榴槤糯米飯，那天吃的泰國榴槤就比棉蘭的好吃多了！

     因為要帶回去，老闆把榴槤恢復原狀，用黑色塑膠繩綁緊，好像還是完整的果實。來蓉說：「台灣人把榴槤肉放在塑膠盒內，榴槤特殊的香味很快的消失，我們這樣處理不會走味。」

     這就是我在棉蘭逛上海街夜市的經過，後來在雅加達也去了屬於棉蘭人的夜市。我最後發現：印尼華人口中的夜市，就是晚上營業的小吃店，和我們的認知有極大的落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