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蜀桂的道聽塗說

        十年前首次去山西，親友組成的九人團，交給太原的旅行社承辦，行程從太原往南走直到壼口瀑布，然後再朝北到大同雲崗石窟，最後到內蒙。當小巴士上路後，我發現車子顛簸得極厲害，再看看馬路，柏油路面很平整，究竟怎麼回事？

     開車的小薛師傅，嘆口氣說：「都要怪路上的運煤車，礦主為了節省運費，每輛卡車都超載不說，還加掛一輛拖車，一條新舖的柏油路，不到半年就被運煤車壓得四分五裂。」我想起在南部公路上，加高車斗的砂石車，以它龐大的身軀，在路上橫行霸道，它們都是公路之虎。   

    「難道政府不想辦法管制，比如設地磅，限制載運量？」小薛的答案是：「有地磅，可是只要給點錢，都能通過路磅，沒用啦！」一路上我們都得忍受像在石子路上奔馳的旅程，也見識運煤車超級載煤的本領。在崎嶇的山路上，更因弧度及坡度，超重又加掛的運煤車，或因無力上坡；或因拋錨而停在窄路中央，造成堵車，使我們的行程又延長。

     山西省的中北部，煤炭蘊藏量甚豐，運煤車幾乎是公路上的主流，除壓壞路面外，隨風掉落的煤屑，把公路都染黑。雲崗石窟前的公路，原來就是一條運煤要道，因此前幾年，整個石窟都蒙層黑紗。近年來，在保護古蹟的前提下，大同市政府為運煤車開專用道，不再從雲崗前通過，如今諸佛不再黑，石窟恢復原來的灰白色澤。

     我們從小就知道介之推的故事，他殉難的深山就是綿山，位於山西中部介休縣，近來已是新興的旅遊勝地。進入路況極好的登山柏油路，全陪小楊說：「綿山風景區由一位靠燒焦炭致富的縣民，為了造福鄉里，向政府承包，他花了四億人民幣做硬體建設，山上所有的設施，都出自這位富豪個人的構想。」

     煤礦在共產黨的統治下，容許私人開採、提煉嗎？小楊說：「開革開放之初，政府鼓勵人民發展企業，山西中北部的煤炭蘊藏量極多，有經驗的礦工也不少，那時各級單位和私人集些資本，就開始採煤礦，早做的人，加上經營得法，致富的個體戶不少。」

     由於一路飽受運煤車之害，同時也看到大塊大塊的黑煤，所以當我們再回太原時，聽說該市有煤炭博物館，當然要去參觀。煤炭博物館最精彩的是模擬煤礦的礦場，從宋代人工挖煤，到現代化以電腦、機器大規模挖掘的機器都展示出來。那天最令我訝異的是：解說員提到山西煤礦甚多，因規模的大小，設備相差極懸殊，國營大煤礦場，已經走入數位化，危險性少多了。

但是小煤礦場，還處於原始階段，因缺乏對地質結構的正確認識、有關方面監管不力和官方的嚴重腐敗，是造成小煤礦事故層出不窮的三大原因。這也不是山西省的特殊現象，最近見中共的統計資料，去年大陸煤礦災變百分之七十以上是小煤礦惹禍的。

前些年國際能源價格暴漲，煤礦的行情比我們去山西時不知漲了多少倍？於是山西煤礦經常出事，一年不知有多少礦工命喪礦坑？後來更爆發人口販子誘拐上千兒童，賣到山西礦坑當奴工，令全球嘩然的大新聞！

雖然中共中央，已關閉及收回危險性極高的小煤礦開採，可是礦災仍不時傳出。而我去年返唐山，山西煤礦公司為逃避政府設的地磅關卡，捨近求遠的繞道唐山、天津，以致高速公路變成停車場十九天！煤礦闖的禍害真是罄竹難書！

當日本福島核電廠因地震出問題時，如果大家只想「萬一」時，核災的可怕，主張廢核。卻不知火力發電，除讓地球暖化外，不知有多少礦工為此犧牲生命！

（註：挖煤在世界各地都是高風險行業，有興趣的朋友請找《十月的天空》書或電影閱讀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