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蜀桂的道聽塗說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我拿著遙控器，選有興趣的電視節目觀看，轉了幾台後，畫面出現全身黑衣，蒙著黑紗，只露出眼睛的女子，想來是信仰極虔誠的穆斯林世界。到底介紹什麼？於是不再轉台，看這個旅遊節目的場景在那？原來是阿曼的首府阿胡辛市場。這是座洋溢阿拉伯風情的傳統市集，一間間的店面，堆積各種香料，但以乳香為大宗，生意都靠蒙面  的婦女主持。

        接著主持人說：「公元兩千年，聯合國文教組織將從阿曼、葉門通過阿拉伯半島西岸直到耶路撒冷的乳香貿易路線，列為世界遺產，稱為『乳香之路』」。

        乳香對天主教徒的我來說，是最熟悉的東西。教會重要節日彌撒，神父都會手執金色的香爐，往上輕搖，縷縷白煙瀰漫教堂上空，陣陣的木質氣息散出。我從不知有條「乳香之路」，更沒想過乳香從那裡來的！因為神父用的乳香都是粉末狀，我一直以為是乳香木磨成粉，也從沒想過乳香的原貎。

        原來乳香樹是乳香屬橄欖科的喬木，採集方法在乳香樹皮上割開傷口，流出乳狀汁液，接觸空氣後變硬，成為黃色微紅的半透明凝塊，因為顏色像牛乳，又有香氣，於是叫乳香。我寫過桃膠，發現乳香和桃膠的採集方法很像，差別為：桃膠是桃樹的副產品，一年只收一次，不會傷害桃樹。乳香樹就可憐了，因為供不應求，一年要被砍十幾刀次，據說有些地方的老乳香樹，因被榨乾而枯萎至死。

網路上對乳香的香味描述如下：乳香有溫清新、辛辣味；乳香是一種飄著淡雅清香的樹脂；乳香的香氣是溫暖的，木質香氣帶有近似檸檬的果香；乳香燒起來的味道有點像略帶焦味的陳皮，有點柑橘類的清香。這些形容乳香令人愉悅的香氣，我竟沒在教堂體驗過！真是奇怪！

我一直以為乳香除了宗教用途和薰香外，沒有其他功能。事實上，它具有神奇的藥效，能止痛、化瘀、活血、消炎、殺菌……是中藥的外科和內科藥材。也因此從漢朝絲路開通後，乳香就是駱駝商隊中的重要貨品。

世界遺產的「乳香之路」其實是「乳香貿易遺址」，這幾個場所，主要是種植乳香樹，並保有歷史上進行乳香貿易的綠洲遺跡，也是古代最重要的商業活動之一。阿曼是乳香樹的古老產地，更是乳香貿易中心。美國商業週刊曾報，公元前一千年到公元後四百年，乳香貿易是世界上最有利可圖的商品，阿拉伯是地球上最富有的地區。阿曼的「乳香之路」有四個遺址，它們是盛產乳香的杜克河谷；出口乳香的霍爾羅港口；保留古代往來沙漠商隊足跡的綠州敘氏爾；位於佐法爾的巴利迪城。

乳香之路分陸路商道和海上航線。陸道的起點是阿拉伯海港口基納（屬古葉門），途中經葉門三個省，終點是地中海岸邊巴勒斯坦的加薩，終點是納吉蘭。商道從納吉蘭之後，又分成兩路，一路向北走，到佩特拉後轉到兩河流域；另一路從納吉蘭出發，轉道大馬士革和其他腓尼基沿岸各城市。海上航線從阿拉伯半島南端出發，沿紅海北上，一直到埃及和其他地區，此航線完全由阿拉伯人掌控。

乳香之路走向衰敗有兩原因，第一是氣候，公元六世紀阿拉伯半島出現大規模的沙漠化現象，綠州逐漸消失，變成無人地帶，駱駝商隊無法通過，再加上途中土匪猖獗，陸路交通越來越困難。第二是羅馬和波斯帝國的興起，改變原來的商道。

乳香之路衰敗後，波斯人把商道從阿拉伯半島西部，轉移到波斯和兩河流域，然後走絲綢之路運到中國。十一世紀後，開闢從阿曼到中國泉州、廣州的海上絲綢之路，也有人叫「海上乳香之路」。每年出口到中國數十噸甚至百萬噸的乳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