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蜀桂的道聽塗說

       十多年前，好友月女的羊飼料市場分佈極廣，客戶從台南縣直到墾丁，那時我經常隨她到不同的農家喝茶，對農村有些認識。這些年，她因子女都成家立業，加上年歲較長，不再服務距離較遠的客戶。

     在林邊種蓮霧二十多年的張太太，以前養羊（現在是否有養羊，我就不知道！）是月女的老客戶。我隨他們去車城土地公廟，回程找張太太買蓮霧。

     我一直以為我去過張家蓮霧園，其實是她家的羊舍，是否是住家，我也沒把握，因為月女許多客戶在羊舍、豬舍旁有簡單的客廳及臥房，家卻在另一處。由於整天必須與動物為伍，所以我大多數在工作場所見到他們。

     就因為月女好久沒到張家蓮霧園，加上小路兩邊，除了蓮霧樹外的工寮，長得都很像，所以負責開車的月女老公張財壽，還花點時間在田間小路尋找。進入張家蓮霧園，小小的工寮外，都是蓮霧樹。張太太打完招呼後，指著裝盒剩下的蓮霧，忙著寫地址及盒數是否夠！

她在忙中還不忘請我們品嚐蓮霧。張家種了二十多年的蓮霧，加上現採，每個蓮霧都是既甜又多汁，真是好吃。

     一輛小發財車停在門外，已有十多個大箱蓮霧待在車廂上，張家幾十盒蓮霧陸續搬上車後，小發財車就離開。想來那些蓮霧該是先送到新竹貨運的集貨地集合，當附近所有要寄出的蓮霧都到齊，再把它們運往不同的目的地。

     小發財車走後，張太太才有空和我們寒暄。月女說要買廿五斤蓮霧，一盒十斤寄往台北女兒家，其他三盒各五斤。我們同行的潘小姐訝異的說：「樹上沒有蓮霧，如何採？」

我的直覺是，現在農家種蓮霧，是精緻農業，他們有計畫的催花，果實也是陸續收成，甚至連靠路邊的樹早收，越深入果園邊界的蓮霧越晚成熟。果然，我往果園深處走去，樹上吊了不少穿著網線衣的大球。

     張太太推著放了塑膠箱的車子，走到掛滿蓮霧球的樹下。她身上斜背以候選人旗幟改的大布袋，快速的採果。以往包果的紙袋是白色，如今改為白底灰格的網狀紙袋，還有專利的發明，令我十分好奇。

     張太太說：「白袋從外頭不容易查看蓮霧是否熟？網袋下方成裙狀，裙內是透明塑膠袋，打開裙擺就可觀察蓮霧的成熟度，很方便！以往一下雨，白袋就變成透明，是鳥兒進大餐的良機，我們的損失很大。這種網袋和捕鳥網有點像，鳥兒不太敢偷吃！」

     其實鳥和人一樣，也有君子和小人之分，網袋防得了君子鳥，卻逃不過小人鳥的銳眼，因此還是有網袋被鳥兒入侵。令農民氣結的是：鳥兒都挑頂級蓮霧吃！牠們也不吃完，多半只嚐鮮，吃剩的給農人吃，人才曉得鳥兒是蓮霧高鳥！

     都市人都以為蓮霧從貝比就包袋，其實所有的是果實，都不能太早包袋，因為沒陽光的水果長不大！什麼時候包袋？張太太說：「收成前40天左右。」到了果園才知道，今年冬天反常（雨水不斷）的天氣，不只蔬菜受不了，蓮霧也因此腐爛不少，收成並不好。

     不到十分鐘，張太太就採下一大塑膠箱的白球，然後就推到工寮前的空間開始作業。她先把十公斤盒子取來，在盒底墊上舊報紙，然後邊拆袋邊淘汰及邊分類和裝箱。

如果以慢動作來解釋，她打開紙袋後，一眼望去蓮霧有腐爛或發霉的狀況，立即丟到垃圾箱。有些微瑕疵，放進右邊的竹簍內；品質不錯的蓮霧，裝進箱內，有些長相漂亮的蓮霧，她放進左邊的竹簍內。

     她對蓮霧的揀選及包裝之快，是累積幾十年的功力。盒子快滿時，再把待在左邊竹簍內，賣相好的蓮霧舖在封面，再加上一張粉紅的紙，就可封盒。這時她還要秤總重，只能超重絕不可少斤兩。

十斤那盒蓮霧要寄到台北，張太太在封盒前，再加碎紙條，才能保證蓮霧不受任何皮膚之傷。現在果農多半與宅急便或貨運公司簽約，運費較便宜，那盒蓮霧就從果園送到簽約的新竹貨運集貨場。

     月女採購的蓮霧裝好，那兩簍分別為：長相佳和缺陷美的蓮霧，張太太很阿沙力的送給月女。我們在果園，主人除請我們無限量吃外，剩下的蓮霧都打包帶走，這也是農家的人情味。

我們還沒走，手機鈴聲響起，原來遠方的客戶要訂幾十斤蓮霧，張太太又要開始採收及裝盒等工作，也是我們告辭的時候。

（註：三盒五斤的蓮霧去處，月女一盒送我，另一盒送潘小姐，自家留一盒。擁有這樣好的朋友，真是我的幸運！感恩！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