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到印尼,我自然對印尼庶民的小生意感興趣,可惜待在當地的時間不多,又因語言不通,無法四處閒逛,也因此沒有太多收穫。
幸好在棉蘭時,住朋友的家,而她家附近有不少印尼人,在進進出出之際,趁機觀察一下,也捕捉到一些小攤的經營畫面。
我在鐵軌邊的違章建築,竟發現兩家迷你又克難的小吃店,經營者是婦女,原來貧民窟還是有商機。我想起媽媽在眷村小市場,賣了很多年的菜,記得她那時說:「雖然賣菜利潤不高,可是賣剩的菜自家可吃,就算賺到生活費。」想來印尼女人也是如此打算吧!
朋友家附近的鐵軌前,蓋了一排平房,分割成小小的店面。每家店都做相同的生意,好像是汽車引擎或零件的集中地,因此有不少印尼年輕人在那工作(或學技術)。我發現早上在小街的對面,有個很陽春的粿條攤,最特別的是燃料還是木柴。
一個瘦弱的婦女,在炒菜鍋內先加水和油,再放下一小盤的粿條,再打粒蛋,然後一起翻炒,在起鍋前撒點醬油,盛入舖了香蕉葉的盤子上。她先後炒了兩盤粿條,可是小攤前沒客人,這兩盤粿條給誰吃?
正疑惑時,只見她兩手各捧起一盤粿條,送到某家小店員工手中。原來這個粿條攤,就是那條小街工人的點心舖!客人不必在攤前等待,食物做好,老闆化身為宅急便小妹,將熱食親送到客人手中。
接著我發現,似乎每條街都有一個設備極簡單的小攤,以極便宜的價格,為街坊鄰居服務。另一特色是營業時間才看得到攤子,不做生意時攤子也消失。以朋友家後門小巷的飯攤,專門做午飯,營業時間從11點到2點,錯過那段時間,外人根本不知道那裡有個午餐攤。
攤主是位媽媽,兒子是助手。朋友說:「媽媽開始賣午餐時,兒子還是小孩,如今已有妻有子。他們在這裡擺攤幾十年,大家都是好朋友,所以生財器具,都寄放在我家樓下。攤子所需的水也是我家的,這些都免費,所以附近印尼人對我家很友善。」
小飯攤和台灣同類攤子,最大的不同是:沒有爐火!一大桶白飯和十多道各式咖哩,都在家裡煮好,再運到攤子。不管在台灣的印尼小吃店或本土攤子,大家都習慣吃冷的菜,才能早早在家把菜做好。印尼人也不流行喝湯,他們多半以水或飲料配飯,因此小攤只見一壼壼水,而旁邊另有一咖啡攤,就是他們的生態。
想當然,媽媽是大廚,可能一大早就上市場採購及烹煮;搬運飯菜的重活,該由兒子負責。母子來到小攤,媽媽忙著把量多的菜放進搪瓷或塑膠大臉盆內;次多的菜放在電子內鍋;魚、牛肉、雞肉等貴菜的量少,就放在盤內,然後將菜擺入兩層高的玻璃櫥窗內。
兒子忙著從友人家抬出椅子、水桶、盤子……,先將椅子擺好,再將水壼和杯子放好,然後接幾桶水做為洗滌用。媽媽把臉盆放在下層,盤子放在上層或盆與盆之間。而印尼人愛吃的辣椒及各式咖哩湯汁,就站在臉盆前。做為包裝紙的香蕉葉,也躺在這裡。
午餐時間到了!附近小作坊的學徒(或師傅)紛紛來到小攤,這時媽媽賣菜飯及收費;兒子則是雜工(擺及收椅子……)、跑堂兼洗碗工,媽媽與兒子的分工有條不紊。
我照了兩天的小攤菜色,看出大臉盆盛的是咖哩木薯葉、咖哩茄子、咖哩波羅蜜,該是最廉價的庶民菜;至於盤子裝的,以魚最多,像咖哩魚頭、油炸全魚、咖哩雞、巴東牛肉、炸蝦、炸玉米餅。盤中菜算是主菜,食客最多點一樣。
我不懂印尼話,又看不懂印尼錢,只能從表面現象來推測。食客先指明要的菜,媽媽先拿一個大盤子,再拿個小碗從飯桶盛碗飯扣在盤上,接著放咖哩湯汁,再挾主菜(比如魚),最後再加辣椒。食量大的人,會要求多加一碗飯。
雖然印尼人大多以手抓飯,現在也有人改用叉子。食客和媽媽是一手交錢,一手拿飯。食客接著盤子後,找個椅子坐,再倒杯水就低頭吃飯。儘管午餐時間人多,大家都默默的等待。寫到此,我突然發現印尼人似乎遵守「食不言」的古訓。
也有的工作坊派一個代表來買午飯,香蕉葉就是便當盒,媽媽把飯菜都盛好後,把兩張香蕉葉摺疊成長方形,以牙籤當釘書針。印尼小販似乎都受過將香蕉葉變容器的訓練,看他們輕鬆的左折右轉,綠色便當就成功了。兩三片葉子臨時組合的便當,還不會漏湯汁,真是技藝高超!幾個綠便當再放入塑膠袋,買的人毫不費力的帶著走。
想到台灣都會區,幾乎每條街都有便利商店、早餐店、自助餐店、餐車……想吃什麼都很方便。棉蘭是印尼第三大都市,市區內幾乎看不到便利商店、速食店……華人平時的外食區,早上到菜市場四周的小吃店;晚上就是到夜市解決。
至於印尼人,散佈各巷道的小吃攤,是外食族的最佳廚房。我在棉蘭只看到賣早、午餐的印尼人,不知外賣的印尼人晚餐,是在印尼人夜市?或人人都回家吃晚餐?這是我最大的疑惑!
留言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