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蜀桂的道聽塗說

     二十多年前去西安旅遊，鼓樓附近的回民夜市，規模很小，攤位也不多。印象中以賣觀光客的工藝攤為多，每攤多擺上十公分高的小小兵馬俑、琳琅滿目的玉飾、以及西安各風景區的文史及旅遊書；至於小吃好像只有烤羊肉串。那時逛夜市的人少，感覺是聊備一格的準夜市。

    二十多年後再訪西安，短短的回民夜市，竟變成回民特色街區。現在不是夜市，而是從早做到晚的大商場，規模比以前大了近百倍吧！走進回民街區塊，一條長長的橫街，兩旁都是店舖，和橫街垂直的街道有好幾條，每條街道都很長，兩旁也都是商店。最令我吃驚的是：回民街從早到晚擠滿觀光客，來自各地的年輕人，拿著手機找微博推薦的商品和名店。

     我才踏進回民街，馬上發現鮮榨石榴汁是回民區最夯的攤位，幾乎三歩一攤，早已取代羊肉串成為主流。每家攤子的擺設大同小異，都是把石榴頭部切掉1/3，露出排列有序的淺紅珍珠，宛如玫瑰花，真是吸睛！攤子另一邊是把石榴夾層都拆掉，石榴子像晶瑩剔透的紅水晶，一大盤真是漂亮！它們榨汁就是養生聖品─石榴汁；攤上還有完整的大石榴，擺在不起眼的角落，為石榴愛好者準備。

    我忘了一杯鮮石榴汁的價錢，好像比台灣便宜不少，但在產地卻覺得太昂貴了！其次一大盤脫了衣服的石榴子，的確好看！但它曝露在熙熙攘攘的街道邊，灰塵加攤主及客人的涶沫，衛生堪慮！我再好奇，擔心病從口入，只有望榴止渴！

    富平柿餅是另一個熱賣的特產，到西安才知習進平是陝西富平人，柿餅才以人而貴。富平柿餅和台灣常見圓柿餅不一樣，反而和日本的長椎形柿餅相似。柿餅除了在石榴攤位看得到外；賣乾果的特產店自然有；還有竹簍內放柿餅，號稱農家自產自銷的小販，他們多在街邊角落兜售。說到價錢當然特產店最貴，攤子其次，小販賣的最便宜，價格差距頗大。我觀察小販柿餅所以便宜，乾燥不夠，以重量取勝。從另一角落思考，小販賣的較新鮮。

     我慢慢的逛，突然發現路邊小販賣的東西很奇怪，那位穿紅衣的小販，腳下有個紙箱，裡面是褐色枯枝，另一邊有個小方桌，桌上是一束束綁好的枯枝，她在白紙板上寫著「拐棗，一把5元」。我問她是什麼？她掰了一截讓我試吃，加上一句「很甜！」原以為只有我是土包子，來逛街的大陸觀光客，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長相古怪的拐棗，路過的人都以驚奇的語氣詢問「這是什麼？怎樣吃？」

     她耐心的解說是水果，很甜，營養價值高……觀光客滿足好奇心後，似乎沒勇氣買一把品嘗。我拍了照，又試吃，再加上嘗鮮的想法，何況它只要5元，折合台幣不到25元，因此買了一把帶回旅館，再仔細品味。它為什麼叫拐棗？卻和紅棗或台灣冬天的綠棗，沒有一點相同，它就像張牙舞爪的棕色樹枝。雖然有黑色小籽子，吃也是吃樹枝，咬起來甜甜的，除此就乏善可說！結論是它可列為「拒絕往來戶」。

      我上網找拐棗的真實身份，原以為找不到，沒想到百度百科介紹得很詳細；更令我驚訝的是：我以為拐棗是別名，那料到它竟是學名！它的別名有十來個，不少帶有「爪」字。原來它的長相像彎曲的枯枝，可是它和棗怎連得上，這是我百思不解的困惑 ！更令我訝異的是：早在2000多年前，它就在《詩經小雅》出現，即「南山有枸」，所以它的古名叫枳梖。沒有百度的提示，我永遠不知道拐棗的古名多有深度！前蘇聯一學者對拐棗做過研究，認為它在地球上已有500～1000萬年歷史，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果樹之一，看來枴棗身世不凡！

      辭海對枳梖的解釋為：鼠李科，落葉喬木，高三四丈，夏秋間開綠花，實有肉質的柄，色黃肥大，略如雞爪，味甘可食，我吃的枴棗似乎營養不良！百度對它的營養價值極推崇，簡單來說能通經絡，改善風溼症；益氣補血；降血壓；醒酒。至於吃法可生食、釀酒、熬糖、泡酒。

      我原以為拐棗是西安穆斯林特有的食物，於是和照顧家母的妮妮分享回民街拍的照片。她看到拐棗，眼睛一亮，有他鄉遇故知的激動。她說：「印尼也有這東西，我們叫阿塔斯（音），新鮮果子是綠，氣味清香。褐色是曬過陽光，印尼曬得更乾。印尼產婦吃新鮮的阿塔斯，目的是除惡露；乾的阿塔斯磨成粉，產婦加水喝後，可增加泌乳量；小孩胃口欠佳，吃了阿塔斯粉可開胃。」

     妮妮說阿塔斯是蔓藤植物，葉子圓圓的，果子像葡萄般一串串結，在印尼也是一把把賣，很便宜。只是一般人不會當水果食用，而是當藥用植物。

     阿塔斯是拐棗嗎？爪子長相的果子不多，它們竟如此相似；兩種都有藥效，感覺就是同一種植物。可是妮妮說它是蔓藤植物，拐棗卻是落葉喬木，兩者相差太大。只有等日後去印尼中爪哇，找到阿塔斯，才能解我的迷惑！

後記：前幾天（110年10月31日）讀到「雲林奇樹爬滿『變形蟲」竟是阿公阿涮嘴零食」這標題，細看內容竟是介紹枴棗，當地人叫「麋鹿梨」， 原來拐棗樹於1960年引進栽培，夏秋間開綠白色五瓣小花，目前在南投溪頭、雲林瑞里地區有人栽培 。 所以在台灣有機會吃到拐棗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