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蜀桂的道聽塗說

       前幾年，我參加高雄部落大學在文化園區舉辦的研討會，在園區廣闊的坡地，有幾棵麵包樹。有個阿美族的學員，對那幾棵樹評論：這個樹叫……那棵樹叫……這種樹的麵包果不好吃……原來在阿美族同胞的眼中，麵包樹有不同的品種，果實滋味也不同。我想向他請教，但因活動緊湊，沒機會解惑。

        也是那天，我聽另一位阿美族人說：「五甲福誠國中附近有很多麵包果樹，我每年都摘上百斤的麵包果，然後放在冰箱冷凍。自己想吃或同鄉聚會，麵包果煮排骨湯最受歡迎。」

        友人的岳母是阿美族人，我再三提醒他，如果家有「麵包果排骨湯」，請送一些讓我品嚐。兩年後，我終於嚐到阿美族的「麵包果排骨湯」，喝過後的感想是：沒想像中的美味可口！

        我對麵包果的好奇心，並未因此而破碎，反而更想走訪阿美族部落，了解麵包樹與他們的關係，以及有幾種吃法？我想到阿美族的唐修女，她可以帶我去部落找麵包果樹，於是和她連絡。

        她第一句話是：「部落現在已經沒有麵包果，因為豐年祭時，原味麵包果湯是最重要的美食，每個參與者都能分享。」在我的逼迫下，她想了想說：「或許靠花蓮的部落還看得到！」我馬上和這位大忙人約好時間。

        唐修女載我到長濱鄉的竹湖村，在一戶人家的門前停車，然後打電話連絡人在村外的屋主，原來是她的工作人員林瑋珍。當瑋珍帶我逛部落時，唐修女離開部落，處理做不完的公事。

        我看瑋珍家旁沒種麵包樹，她說：「麵包樹的根很會跑，甚至會進到室內，危及房屋，所以現在沒人會在住家旁種麵包樹。」想來阿美族傳統茅屋，不怕麵包樹的根讓房子崩塌，或許因房子壽命不長，倒了再蓋，就沒這種顧慮。

        走出瑋珍的家，馬路兩旁有幾棵大麵包樹，據說都有幾十年的壽命。只不過前陣子颱風來襲，被狂風折斷了不少枝幹，樹上的麵包果當然全陣亡。這些掉落的麵包果，婆婆媽媽趕緊撿回家，去皮後，放入塑膠袋內再冷凍，這樣隨時都有麵包果可吃。

        瑋珍又帶我去看一位老阿嬤，請她談麵包果的傳統吃法。阿嬤以阿美族話說：麵包果加水煮湯最好喝也最簡單；排骨加麵包果煮湯很好喝；麵包果和苦瓜及苦瓜葉一起煮湯；麵包果加飛魚乾或小魚乾煮湯。總之，麵包果以煮湯為主。

        瑋珍翻譯後加上她的感受：熟透的麵包果很甜，直接挖取果肉吃，是小朋友的最愛；收集足夠的種子，放在鍋中炒熟，也很好吃！

        其實瑋珍對麵包果的知識很豐富，她說：「麵包果的葉子有兩種，一種是橢圓形大葉；另一種是鋸齒大葉。橢圓形葉生的麵包果，果肉有澀味，口感粉粉的，不太好吃；鋸齒大葉生的麵包果爽口又甜，很好吃！她的結論是：不是每棵麵包樹的果子都好吃！

        但令瑋珍迷惑的是：她辦公室後有兩棵大麵包樹，有橢圓形葉也有鋸齒葉，今年結的果實非常甜，讓到工作坊參加活動的老人心動，他們拿根竹竿朝麵包果拍打，一打就中。年輕的瑋珍打了半天，沒打到一個。有位八十多歲的老阿嬤，三兩下就爬上樹採果；瑋珍上了樹卻下不了樹，讓老人笑翻天！由此可看出，竹湖村的村民，超愛吃麵包果。

        我總覺得麵包果是小版的菠羅蜜，它的皮好削嗎？答案是很黏，不好削。老阿嬤不管它的黏性，直接拿刀硬削，至於黏液用水就洗就能解決。瑋珍削皮則用兩把刀，乾淨刀除黏液多的刀，如此相互使用。唐修女的媽媽早就知道豬油除黏功力強。

        這次在竹湖部落沒見到麵包果，對我是大遺憾！我想明年早點去部落，和阿美族人一塊享受現摘麵包果的美味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