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麵包果的近照  

       我在四十多年前,就曉得有種樹會結出宛如麵包的果實。記得那是家住花蓮的朋友,她說當地阿美族最愛吃麵包果,長相如菠蘿麵包。阿美族人把它放在火上烤熟來吃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 由於當時從台中到花蓮,最直接的是走中橫公路,至少要一天。在台灣仍處貧窮歲月,一般人沒有必要,誰會跑到花蓮閒逛!也因此,樹會長出麵包的傳說,就深深烙在我的腦版。

 

也不知在何時,我認識麵包樹,看到樹叢裡一顆顆的小麵包果,還真像菠蘿麵包。然後我發現高雄師大附中校門前有十棵麵包樹,更令人驚奇的的是─我家樓下竟然也有棵麵包樹。

漂亮的麵包樹  

 

很遺憾的是,這些長在都市的麵包樹,似乎都有習慣性流產,因為常見到落地的小麵包,卻未見過成熟的大麵包掛在枝頭。或許麵包樹也知道,它們努力孕育壯碩的下一代,大多數的人卻「望果而興嘆」!只有眼睜睜看它落果歸根。

 

我問鄉下有塊地的友人,見過麵包樹嗎?她的答案是:「水池旁原有一棵大麵包樹,每年都結很多果實,因為不會吃,只好任它自生自滅。那棵樹後來被承租人當網蝦的錨,因負荷重物傷到根而死。」就因為麵包樹對她而言,是棵既沒經濟價值,又無食用功能,對它的死也就不痛不癢。

 

我上網查麵包樹的相關資訊,赫然發現從北到南的中小學校園,都見得到麵包樹的身影。我試著問在雲嘉鄉間傳教的神父,他毫不思索的說:「梅山天主堂的庭院就有好多棵麵包樹。」

 

「怎麼吃麵包果?」「我們不會吃,幸好附近有東部來的原住民,他們很喜歡吃,就讓他們去採收。」

 

「不會吃,為什麼要種麵包樹?」神父的答案是:「鄉公所推廣,有位教友申請,再種到教會庭院。」

 

二十多年前的政府,為什麼推廣麵包樹?我的猜測為:麵包樹是常綠喬木,樹蔭寬廣;加上鋸齒狀的大葉子,造型很好看,因此受到官員的青睞,在各地推廣。至於麵包果如何吃?就不是冷氣房內決策者所能思考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跟著麵包樹找到阿美族部落

        麵包樹的原產地在波里尼西亞、馬來西亞、大溪地。台灣原住民中只有在達悟族和阿美族的部落見得到麵包樹的蹤影。

 

麵包樹對達悟族來說,是極重要的植物,叫做「chipogo」,主要用於造船時的船首、船尾板、座墊,及住屋用的中柱、主屋之踏腳板與木盤等日用品,而它的汁液可當作黏接劑。麵包樹另一項重要的資源,就是製作繩索及樹皮布。達悟人以往不把麵包果當食物看待,想來沒有吃麵包果的文化。

 

據說阿美族的祖先,乘小木船由海外移入台灣時,帶來的種子,然後在住家周遭種植。阿美族人稱麵包樹為vacilol。

    馬偕博士於1890年到花蓮傳教,到當時叫「南勢番」的阿美族村落去訪問。在村中特別注意到這種阿美族的族樹,他們叫「八支律」(Bat-Chit-L'ut )的麵包樹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一百多年後,阿美族的吳雪月談麵包果:在阿美族的聚落裡,常看到居家四周會有一兩棵麵包樹(’apalo,中南部阿美稱facidol),早年農耕時,各家裡養的牛就綁在麵包樹底下,牛的排泄物成了它的養分。因此,每棵麵包樹長得又高又大,結實纍纍,可與鄰居分享。……麵包果是族人的主要糧食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 有位朋友是花蓮縣光復鄉的阿美族人,問她如今部落裡的麵包樹還多嗎?她說:「每家庭院都有麵包樹,在盛產期果實多得吃不完!」       

 

        阿美族傳統煮麵包果,就是將麵包果煮得幾近爛熟,加點小魚乾,滾後兩分鐘調味即可。也可紅燒、涼拌,做成麵包果酸辣湯或酥炸麵包果,它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將核仁烤、炸、炒、煮,其味更勝花生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半世紀前,阿美族是花蓮縣人口最多的族群。移居的漢人受到阿美族鄰居的影響,也學會吃麵包果。著名的散文作家蔡珠兒在「麻姬露」一文中說:小時候家住花蓮,到處都是麵包樹,夏天結出油黃肥大的麵包果,花蓮人叫「麻姬露」,常有鄰居摘來送我家,媽媽用魚脯仔煮麵包果湯,粉粉的有點甜,很好喝……我一直以為麻姬露是日語,後來才知道是阿美族語,麵包樹確是阿美族的族樹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最近讀「灣生回家」一書,談到日據時代日本移民村的飲食,最後一句為:灣生回台仍然念念不忘的麵包樹果實料理:麵包樹果實可燉肉、漬物、熬湯或做成甜品。看來麵包果不僅征服漢人的舌尖,連日本人也為它著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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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wang0802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