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世紀之前,在全台各地道路或郊外,不時可見到老人或小孩,手持長竹竿,趕著一群瘦小的黑山羊畫面。那時名作家張秀亞,出版「牧羊女」散文集,封面好像就是一個包著頭巾的小女孩正放羊。

     所以在我腦海中,小小羊兒該是生長青青草原的可愛動物。當我隨友人走進養羊牧場參觀,看到一排排鐵皮屋,架高的羊兒宿舍,再隔成一間間相通的空間,羊都住在鐵皮公寓內,現實打破我的想像。

原來台灣因土窄人稠,而牛、羊在原野牧放,需要廣闊的土地,因此專業畜牧改以圈養。又因羊怕潮溼,於是羊舍都要架高,羊才不會生病。

踩在樓房的羊,不是曾經見過的本土小黑羊,而是體型壯碩的白色、棕色、黑色的外國羊。在友人的眼中,我真像劉姥姥進大觀園,牧場的一切對我都新鮮無比!

     羊兒住的宿舍也經過設計,換句話小羔羊擠在嬰兒房;青少年羊、懷孕的準羊媽媽;生產後的羊媽媽;羊爸爸都分別住在不同的空間。我看過主人用小羊專用的奶嘴,餵小羊喝牛奶,讓我感嘆人類搶羊媽媽的奶,小羊只好改吃牛媽媽的奶。

     羊宿舍的地板像網狀,因此羊的便便和尿尿,直接落地,於是地板下有厚厚的羊糞。牧場主人不時將羊糞挖到空地曬乾,再賣給種果樹的農家,算是另外的收入。

     以往不管在路上或圖片看到的羊,好像都長得很像。可是牧場的羊,有的耳朵又大又軟,像狗狗貼在臉頰邊;有的羊脖子長著領結;有的羊穿白衣;也有穿黑白衣或棕色衣,總之牠們從頭到尾的花樣可多了!我是百看不厭。

學畜牧的友人,對牠們的長相和品種可是瞭若指掌,我呢隨聽隨忘。儘管跟她到羊場N次,可是羊的品種和面貎永遠連不上線。我只知台灣乳羊都是山羊,最早引進也是泌奶量最好的品種是「努比亞」,但讓我看羊的照片,我還是找不到努比亞。

永遠搞不清羊兒血統的我,每次到牧場,用心觀察羊群長相的大同小異,也是種樂趣。有位牧場主人說:「我養羊多年,發現羔羊跪乳是假議題,其實羊的個性很狡猾,不像童話故事中的善良。你們都市人都被古人和作家騙了!」。

我忘了他舉的例子,卻記得我有次到一家牧場,發現主人為羊媽媽戴項圈,以致牠低頭不易。牠會咬人嗎?友人說:「母羊會偷喝自己的奶,這樣一做,就減少損失。」

說到擠奶,我最早看到的畫面是:多是牧場女主人的一雙手,用力的從羊媽媽豐滿的乳房擠出乳白色的羊奶。擠滿一桶羊乳後,提到放了水的不鏽鋼的箱中冷卻,再放進小型冷藏櫃。第二天清晨,女主人將羊乳裝進玻璃瓶,再放入蒸櫃中消毒,然後趁熱送到訂戶家中。

        那時乳牛已經用機器榨奶,羊農為什麼不以機器代替人力?友人說:「還沒有適合母羊乳頭的榨奶機,再說羊是窮人的恩物,也就是羊農通常財力欠佳,機器設備昂貴……」

 

也不知過了多久,我再去羊農家,發現幾乎每個牧場都有擠奶機器。時間一到,乳房發漲的羊媽媽,一隻隻排隊的走到機器前,乖乖的讓人套上擠奶器,然後開始榨奶。羊奶由輸送管送到冷藏槽,然後簽約的羊乳工廠按時來收奶。也就是羊奶從擠出到工廠,完全密閉,沒接觸任何空氣,真是衛生且無污染之虞。

 

友人說:「羊乳工廠收乳時要先檢查大腸桿菌,如果不合格就拒收。而每次收購的羊奶,都要附一瓶奶,工廠要化驗奶的乳脂肪多寡,以及是否有不合格殘留物。

 

如果查到有問題的奶,那天一車的奶都要拋棄,損失就由惹禍羊農賠償。因為處罰嚴厲,每個與工廠簽約的羊農,對生奶的處理都很小心。」

 

產量相對較少的羊乳,農委會和工廠的要求都如此嚴格,對牛乳就更嚴苛了。商周的「牛奶駭人」報導,我的直覺就是學者和編輯都沒到牧場做功課,想當然寫出嚇人的文章,他們真的對不起為國人提供高品質鮮奶的酪農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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